📄 汉语词汇贫乏论质疑.txt
字号:
鹿 deer
公鹿 stag
母鹿 doe
小鹿 fawn
猪 pig
公猪boar
母猪 sow
小猪 piglet
狗 dog
公狗 dog
母狗 bitch
小狗 puppy
鸡 chicken
公鸡 cock
母鸡 hen
小鸡 chick
十个汉字便足以表达的概念,英语却动用了三十二个单词,难道您不觉得这样的词汇“丰富得令人烦闷”吗?这还不算,我们再来看看一个“牛”字之下还有多少变化:
牛
ox
牛□
牛奶
milk
牛奶□
牛奶场 dairy
牛奶糖 toffee
牛肉
beef
牛□肉
牛颈肉 chuck 牛胸肉 brisker
牛腰肉 sirloin 牛胫肉 shank
牛臀肉 rump 牛腿肉 round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汉字的组合,往往只是一种临时性的,用完了又可“各归其位”,这显然与英语的由letter(字母)而word(词)完全是两码事。英语的ram、ewe都是个顶个的、需要额外记忆的单词,但讲汉语的人,谁会一本正经地把“公羊”、“母羊”视为“词汇”?又有哪本《汉语词典》会郑重其事,一一收入?那么,根据词汇统计而得出的“汉贫英富”的结论,又有谁会相信呢?
布留尔写道:“我们认为根本不足道的那些细节却成为动词间细微差别的根据;这些动词在我们看来应当叫做同义词,但在印第安人看来则不是同义的。盖捷特告诉我们,他们用不同的动词来表现同一个动作或同一种状况,其根据常常不是由于这动作或状况不同,而是由于行为的主体和对象在形状、性质和数量上的不同……他们有8种用语来表现捕捉,12种表现分开,14种表现洗涤。还可以在这种语言中举出其他许多例子来说明知觉的细微差别和形容语的丰富。”
瓜塔马拉有一种Mam语,没有抽象的“躺”字,因而不能笼统地说“躺倒”、“躺在地上”、“躺在床上”等,而首先必须分清“躺”的是什么——人、动物还是物体;其次则需指明躺的具体方式。比如,一个男人仰卧、侧卧、俯卧、四肢伸展之卧、独自一人在家养病之卧等等,都有一个专门的词表示。又如“站立”,说话人必须首先观察对象的姿势——无支撑的站立,向前或向后有依靠物的站立,是全身直立,还是头略前倾,是双腿分立,还是单脚独立,等等,才能加以描述。
对于这种上义词厥如,下义词丰富的现象,一般的解释是:思维尚不成熟,概括能力不强。然而,遗憾的是,这种现象,在西方许多“高等语言”中却实属屡见不鲜。
例如,德语中就没有抽象的“去”,而只有走路(gehen)、坐车(fahren)、骑马(reiten)等各种具体“去”的方式。高尔基的《童年》中有一句:“‘你是从哪儿走来的?’我问外婆。”这样的句子显然极其别扭,不少人恐怕以为是印刷错误——多了一个“走”字。真正的原因却是,俄语中的“走来”与“乘船来”须用不同的动词。这里实际上是“我”用词不当,犯了语法错误,故而外婆予以纠正:“我不是走来的,是搭船来的!在水上可不能走路,傻瓜!”。可惜的是,汉语这种语言实在是太成熟,抽象概括能力实在是太强,根本无法体现这些只有“原始语言”才予以关注的极其细微的差别。翻译时,只好强行“捏造”出这种连文盲都不可能说出的“病句”。
当然,英语的确有一个抽象的“walk”,但它却不满足,又“以罕有的精确性表达许多我们茫无所知的具体细节”。例如:amble(从容轻松地行走)、saunter(闲逛)、stride(大踏步走)、stroll(散步,溜达)、strut(大摇大摆地走,架子十足地走)、swagger(昂首阔步)、waddle(鸭、鹅或矮胖子等摇摇摆摆地走)等等多种具体的行走方式。此外,至少还可以找出九种具体的“跑”,十四种具体的“笑”。
如果我们在以上布留尔的论述中再加上一句:“还有一种语言,用8种方式表现走,用9种方式表现跑,用14种方式表现笑”,读者肯定以为这依旧是在谈论某种低级落后的原始语言,而做梦也想不到,它暗示的竟然是横行世界,辉煌无比的英语!换句话说,如果我们从“动词间细微差别”这个角度,把英语与未开化民族的原始语言放在一起讨论,读者绝对看不出半点破绽。因为从本质上说,它们完全可以归纳在同一种类型之中。
下义词如此丰富,反过来,上义词告缺同样不乏其例。潘文国甚至指出,英语至今仍然缺少一个最一般的概念词“人”:
说到“人”,不是man就是woman,不是boy就是girl,不是lady就是gentleman,当然有一个human(形容词,名词是human being),但这个词的生物学或神学意味太浓,用在日常生活中总不太自然。比如It is hard to be a human being, harder still to be a woman(“做人难,做女人更难。”)The door opened, a human being walked out(“门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如果我们对第一句是否可说还没有把握的话(“女人成了人,婚姻就两样了。”可译成“Marriage becomes a different thing because women become human beings.”),那么对第二句我们可以肯定地说在英语中是不说的。还有一个词person,但这个词的代词性太强,譬如汉语中有“我是人,你是人,大家都是人。”但英语中不可能说“I am a person, you are a person, all are persons”。无可奈何之下,英语只好用man来兼指两性,但会出现这样别扭的句子:All, all are men, women and all!(“大家都是人——妇女和所有的人!”)
瞿秋白曾批评:“中国语言的言语(文字)是那么穷乏,甚至日常用品都是无名氏的。中国的言语简直没有完全脱离姿势语的程度——普通的日常谈话几乎还离不开‘手势语’,自然一切表现细腻的个别和复杂的关系的形容词、动词、前置词几乎没有。”
白话文草创时期,的确有很大的不足,引发这样激烈的言辞亦属情有可原。然而,汉语发展到今天,早已从幼稚走向成熟,再发这种谬论,轻则可以说是“不学无术”,重则恐怕就要怀疑别有用心了。
余光中先生说:“用中文来写科学或哲学论文,是否胜任愉快,我不是专家,不能答复。至于用中文来写文学作品,就我个人而言,敢说是绰绰有余的。”
他这话显然还过于谦虚。当今中国的科学以及哲学研究,在世界上已经达到了怎样的程度,早已是有目共睹。那么多的论文专著,试问,贫乏的语言能够胜任吗?
(作者:江苏大学 何南林)
⌨️ 快捷键说明
复制代码
Ctrl + C
搜索代码
Ctrl + F
全屏模式
F11
切换主题
Ctrl + Shift + D
显示快捷键
?
增大字号
Ctrl + =
减小字号
Ctrl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