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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国藩文集,汇总曾国藩历年所写的文章,可提高大家古文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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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亚也。《书》曰:“有言逆子女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女志,必求诸非
道。”余枚笔之于册以备现省,且示吾友能为逆心之言者。
    求阙斋记
    国藩读《易》,至《临》而喟然叹曰:刚侵而长矣。至于八月有凶,消亦不久
也,可畏也哉。天地之气,阳至矣,则退而生阴;明至矣,则进而生阳。一损一益
者,自然之理也。
    物生而有耆欲,好盈而忘阙。是故体安车驾,则金舆(左钅右上囱下心)衡不足
于乘;目辨五色,则黼黻文章不足于服。由是八音繁会不足于耳,庶羞珍膳不足于
味。穷巷瓮牖之夫,骤膺金紫,物以移其体,习以荡其志,向所(扌益)(扌宛)而不得
者,渐乃厌鄙而不屑御。旁观者以为固然,不足告议。故曰:“位不期骄,禄不期
侈。被为象箸,必为玉杯。”积渐之势然也。而好奇之土,巧取曲营,不逐众之所
争,独汲汲于所谓名者。道不同不相为谋,或资富以饱其欲,或声誉以厌其情,其
于志盈一也。夫名者,先王所以驱一世于轨物也。中人以下,蹈道不实,于是爵禄
以显驭之,名以阴驱之,使之践其迹,不必明其意。若君子人者,深知乎道德之
意,方惧名之既加,则得于内者日浮,将耻之矣。而浅者(讠华)然骛之,不亦悲
乎!
    国藩不肯,备员东宫之末,世之所谓清秩。家承馀荫,自王父母以下,并康强
安顺。孟子称“父母俱存,兄弟无故”,抑又过之。洪范田:“凡厥庶民,有猷有
为有守,不协于极,不罹于咎,女则锡之福。”若国藩老,无为无猷,而多罹于
咎,而或锡之福,所谓不称其服者欤?于是名其所居曰“求阙斋”。凡外至之荣,
耳目百体之耆,皆使留其缺陷。礼主减而乐主盈。乐不可极,以礼节之,庶以制吾
性焉,防吾淫焉。若夫令问广誉,尤造物所断予者,实至而归之。所取已贪矣,况
以无实者攘之乎?行非圣人而有完名者,殆不能无所矜饰于其间也。吾亦将守吾阙
者焉。
    送郭筠仙南归序
    凡物之骤为之而追成焉者,其器小也;物之一览而易尽者,其中无有也。郭君
筠仙与余友九年矣,即之也温,挹之常不尽。道光甲辰、乙己两试于礼部,留京
师,主于余。促膝而语者四百馀日,乃得尽窥其藏。甚战!人不易知也。将别,于
是为道其深,对于回路赠言之义,而以吾之思效焉,
    盖天生之材,或相千万,要于成器以适世用而已。材之小者,视尤小者则优
矣。苟尤小者,琢之成器。而小者不利于用,则君子取其尤小者焉。材之大者,视
尤大者则细矣。苟尤大者不利于用,而大者琢之成器,则君子取其大者焉。天赋大
始,人作成物。传曰:“人不天不因,天不人不成。”不极扩充追琢之能,虽有周
公之材,终弃而已矣。
    余所友天下贤士,或以德称,或以艺显,类有以自成者。而老筠仙躬绝异之
姿,退然深贬,语其德若无可名;学古人之文章,入焉既深,而其外犹若(钅且)
(钅吾)而不安其无所成者与?匠石斫方寸之木,斤之削之,不移瞬而成物矣。及乎
裁径尺之材以为榱桷,不阅日而成矣。及至伐连抱之梗(木丹),为天子营总章太室
之梁栋,经旬累月而不得成焉。其器俞大,就之前艰。浅者欲以一概律之,难矣。
且所号为贤者,谓其绝拘挛之见,旷观于广大之区,而不以尺寸绳人者也。若夫
逢世之技,智足以与时物相发,力足以与机势相会,此则众人之所共睹者矣。君子
则不然,赴势甚钝,取道甚迂,德不苟成,业不苟名,艰勤错过,迟久而后进。殊
而积,寸而累。既其纯熟,则圣人之徙;其力造焉而无扦格,则亦不失于今名。造
之不力,歧出无范,虽有瑰质。终亦无用。
    孟子曰:“五谷不熟,不如荑稗。”诚哉斯言也!筠仙勖哉!去其所谓(扌干)
格者,以蕲至于纯熟,则几矣。人亦病不为耳。若夫自揣既熟,而或不达于时轨,
是则非余之所敢知也。
    送谢吉人之官江左序
    吾湖乡当乾隆时,人才殷盛。邓笔山为云南布政使,罗九峰为礼部侍郎,而谢
芗泉先生为御史。三人者,背起家翰林,而御史君名震天下。是时和坤柄国,声张
势厉,家奴乘高车横行都市无所惮,御史君巡域遇焉,押之出而鞭之,火其车于
行,世所称“烧车御史”者也。
    其后二十诗年,御史君之子果堂,以河南县令卓荐召见。上从容问曰:“汝即
‘烧车御史’之子乎?”不数月,迁四川知府。又十馀年,而谢吉人邦鉴复以进土
出为江南县令。吉人,御史君之孙,而知府君之弟之子也。将之官,其常所酬酢
者,或为诗送之。吉人乃索予为序,而乞言以纠其不逮。于是拜手告曰:
    于今长人矣。四封之内,尊无与二。堂上颐指,堂下趋者百人。所识穷乏,仰
而待命。设馆以延宾友,貌敬而情离。即有不善,彼所谓趋者,待命者、貌敬者,
或知之而不谏,或谏焉而不力。吾以其身巍然处于众人之上,而聪明识量又诚越而
倍之。前有唯,后有诺,于是予圣自雄之习,嚣然起矣。而左右之人,又多其术以
(饣舌)我。内之傲者日胜,外之欺者日众,兹其所以舛也。昔者宓子贱治单父,孔
子曰:“子何施而众悦?”对日:“此地民有贤于不齐者五人,不齐事之而禀度
焉,皆教不齐所以治人之道。”孔子叹曰:“其大者乃于此乎有矣。”鲁使乐正子
为政,孟子曰:“好善优于天下。”东汉庞参为汉阳太守,先候隐居任棠。棠不与
言,但以薤一大本,水一盂,置户屏前,抱儿孙伏户下。参会其意,曰:‘冰者,
欲吾清也;拔大本薤,欲吾击强宗也;抱儿当户,欲吾开门恤孤也。”故古人之
学,莫大乎求贤以自辅。小智之夫,矜已而贬物,以为众人卑卑,无足益我。夫不
及求造已,而一切掩他人之长而蔑视之,何其易与?《诗》曰:“国虽靡止,或圣
或否;民虽靡(月无),或哲或谋,或肃或(一撇一捺)。”谓求贤而终不能得者,非笃
论也。今震泽宰左君青峙,吾湘乡之贤者也。任侠而不矜,谙事而不计利害。子往
试求之,必有所以益于者。友仁以顾德,利器以善事。既以上绳祖武,又以绍诸乡
先辈之徽。“无弃尔辅,员于尔福”。青峙,子之辅也。抑吾闻江南为仕宦鳞萃之
邦,或因青峙而得尽交其贤士大夫,是尤余所望也。
    书学案小识后
    唐先生撰辑《国朝学案),命国藩校字付梓。既毕役,乃谨书其后,曰:
    天生斯民,予以健顺五常之性,岂以自淑而已,将使有民淑世而弥缝天地之缺
憾。其于天下之物,无所不当究。二仪之奠,日月星辰之纪,氓庶之生成,鬼神之
情状,草木鸟兽之成若,洒扫应对进退之琐,皆吾性分之所有事。故曰:“万物皆
备于我。”人者,天地之心也。圣人者,其智足以周知庶物,其才能时措而咸宜。
然不敢纵心以自用,必求权度而绘之。以舜之睿哲,犹且好问好察;周公思有不
合,则夜以继日。孔子,圣之盛也,而有事乎好古敏求。颜渊、孟子之贤,亦曰
“博文”,曰“集义”。盖欲完吾性分之一源,则当明凡物万殊之等;欲悉万殊之
等,则莫若即物而穷理。即物穷理云者,古昔贤圣共由之轨,非朱子一家之创解
也。
    自陆象山氏以本心为训,而明之余姚王氏乃颇遥承其绪。其说主于良知,谓吾
心自有天,则不当支离而求诸事物。夫天则诚是也。目巧所至,不继之以规矩准
绳,遂可据乎?且以舜、周公、孔子、颜、孟之知如被,而犹好问好察,夜以继
日,好古敏求,博文而集义之勤如此,况以中人之质,而重物欲之累,而谓念念不
过乎则,其能无少诬耶?自是以后,沿其流者百辈。间有豪杰之士思有以救其偏,
变一说则生一蔽。高景逸、顾径阳氏之学,以静坐为主,所重仍在知觉。此变而蔽
者也。
    近世乾嘉之间,诸儒务为浩博。惠定宇、戴东原之流钩研诂训,本河间献王实
事求是之旨,薄宋贤为空疏。夫所谓事者,非物乎?是者,非理乎?实事求是,非
即朱子所称即物穷理者乎?名目自高,低毁日月,亦变而蔽者也。别有颜习斋、李
恕谷氏之学,忍暗欲,苦筋骨,力勤于见迹,等于许行之并耕,病来贤为无用。又
一蔽也。矫王氏而不塞其源、是五十步笑百步之类矣;由后之二蔽,矫王氏而过于
正,是因噎废食之类矣。
    我朝崇德一道,正学翕兴。平湖陆子,桐乡张子,辟(讠皮)辞而反经,确乎其
不可拔。陆桴亭、顾亭林之徒,博大精微,体用兼赅。其他巨公硕学,项领相望。
二百年来,大小醇疵,区以别矣。唐先生于是辑为此编,大率居敬而不偏于静,格
物而不病于琐,力行而不迫于隘。三者交修。采择名言,略依此例。其或守王氏之
故撤,与变王氏而邻于前三者之蔽,则皆厘而剔之。岂好辩哉?去古日远,百家务
以其意自鸣。是丹非素,无术相胜。虽其尤近理者,亦不能展人人之心而无异辞。
道不同不相为谋,则变已矣。若其有嗜于此而取途焉,则且多其识,去其矜,无以
闻道目标,无以方隅自圆。不惟口耳之求,而求自得焉,是则君子者已。是唐先
生与人为善之志也。
    进唐先生南归序
    古者道一化行,自卿大夫之弟子与凡民之秀,皆上之人置师以教之。于乡有州
长、党正之格,于国有师氏、保氏。天子既兼君师之任,其所择,大抵皆道艺两
优,教尊而礼严。弟子抠在趋隅,进退必慎。内以有所惮而生其敬,外缉业以兴其
材。故曰:“师道立而善人多。”此之谓也。
    周衰,教泽不下流。仲尼于诸候不见用,退而讲学于谦泗之间,从之游者如
市。师门之盛,振古无传。然自是人伦之中,别有所谓先生、徒众者,非长民者所
得与闻矣。仲尼既没,徒人分布四方,转相流衍。吾家宗圣公传之子思、孟子,号
为正宗。其他或离道而专趋于艺,商瞿授《易》于臂子弓,五传而为汉之田何。子
夏之《诗》,五传而到孙卿,其后为鲁申培。左氏受《春秋》,人传而至张苍。是
以两汉经生,各有渊源。源远流歧,所得渐纤,道亦少裂焉。有宋程子、朱子出,
绍孔氏之绝学,门徒之繁拟于邹鲁。反之躬行实践,以究群经要旨,博求万物之
理,以尊闻而行知,数百千人,粲乎彬彬。故言艺则汉师为勤,言道则来师为大,
其说允已。元明及我朝之初,流风末坠。每一先生出,则有徒党景附,虽不必束修
自上,亦循循隅坐,应唯敬对。若金、许、薛、胡、陆稼书、张念艺之俦,论乎其
德则暗然,讽乎其言则犁然而当理,考乎其从游之徒,则践规蹈矩,仪型乡国。盖
先王之教泽得以仅仅不斩,顽夫有所忌而发其廉耻者,未始非诸先生讲学与群从附
和之力也。《诗》曰:“风雨如晦,鸡鸣不已。”诚珍之也。今之世,自乡试、礼
部试举主而外,无复所谓师者。间有一二高才之士,钩稽故训,动称汉京,闻老成
倡为义理之学者,则骂讥唾梅。后生欲从事于此,进无师友之援,退犯万众之嘲,
亦遂却焉。
    吾乡善化唐先生,三十而志洛闽之学,特立独行,诟讥而不悔。岁庚子以方伯
内召为太常卿。吾党之士三数人者,日就而考德问业。虽以国藩之不才,亦且为义
理所薰蒸,而确然知大闲之不可逾。未知于古之求益者何如,然以视夫世之貌敬举
主与厌薄老成,而沾沾一得自矜者,吾知免矣。
    丙午二月,先生致仕得请,将归老于湖湘之间。故作师说一首,以识年来向道
之由,且以告吾乡之人:苟有志于强立,未有不严于事长之礼,而可以成德者也。
    郭璧斋先生六十寿序
    庄子曰:“木以不材自全,雁以材自保,我其处材不材之间乎?”旨哉斯言!
可以寿世矣。虽然,抑有未尽也。此其中有天焉。魁岸之材,有深自韬匿者,去健
羡,识止足,天乃使之驰驱后先弹精竭力而不能自怡;有锐意进取者,天或反厄
之,使之蓄其光采,以昌其后而永其年。迹似厄之,实则厚之。材,钓也,或显而
吝,或晦而光,非人所能自处也,天也。
    我年伯壁斋先生,天之处之殆厚矣哉!先生少读书,有大志。既冠,补博士弟
子员,旋以优等食饩。屡踬场屋,贡人成均。试京兆,仍绌。权当阳校官数月,儒
术济济,翕然景从。其居乡也,外和而中直,不恶而人畏之。优伶杂剧,至不敢入
境。谚曰:“桃李无言,下自成蹊。”直其表而影曲者,吾未之闻也。先生孝友可
以施于政,尊行可以加入。课徒而得,与校而上慕附,处于乡而不肖知劝,此天予
以有用之材也。使得所藉手,舞长袖而回旋,其展布当何如?顾乃蹭蹬棘闱,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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