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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文学视界编辑整理-[白色的纸帆 ]</ti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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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olspan="2" height="53" align="left"class="tdtitle">标题:白色的纸帆 </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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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纸帆 <br>
   <br>
史铁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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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五个候选人的名字依次写在统计表上——五个陌生的名字。第一个是警察,这我记得很清楚。第二个呢?其中有一个是诗人,但忘了是第几个了。管他!反正都一样,五个人之中无论哪三个中选,对我来说都不过是一件工作、一个费尽周折而谋来的职业而已。是人都得有一种谋生的方法。 <br>
  窗外的夜来香蔫了,只一夜。三十年,好像也只是一夜。扒在墙头上看大人们投票而摔伤了腿的事好像就在昨天……爸爸异常心疼地把我搂在怀里,妈妈小心地给我包扎伤口。我问爸爸为什么没去投票,爸爸不言语。我又问妈妈,妈妈说已经投过了。“我呢?”“你还小。”……然而,好像只一夜,我已经老了,三十岁,一脸皱纹,就象窗外那朵夜来香。珍珠霜没用。 <br>
  老江把红色的票箱抱进来,又阴沉着脸出去了。为了那个疯子投了票的事,他一定是后悔了,后悔当初不该管爸爸的闲事——我终于能“困”退回来,并且在这间明亮的办公室里有一席栖身之地,全是靠了老江。不,全是靠了爸爸有幸为他的老上级镶了一口好牙。 <br>
  “都调查过了,那个疯子肯定是去投了票。”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br>
  “肯定?肯定投进票箱了吗?”问话的是老江。 <br>
  “没办法了,看见的人很多。” <br>
  老江叹了一口气。 <br>
  “到处都当笑话在传,说他投完票还背了一段语录,背的是‘你们要关心国大事’。” <br>
  为了这件事,爸爸昨天晚上冲我大发雷霆。“刚上了两个月班就出这么大的错,你把我的老脸丢尽了!”“让你的老上级把那口好牙吐出来,我再回我的小山沟去!”我毫不示弱,从厨房里探出头冲爸爸喊。“混账话!”爸爸拍桌子。“狗崽子话!”我说。幸亏爆葱花的声音更大些,爸爸没听清。妈妈慌忙把爸爸往里屋拉。爸爸还在喊:“三十岁的人了,整天昏头昏脑不知在想些什么……”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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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着我的梦……还是踌躇着,不敢走向那条小河,不敢走向河边的那片草地,河对岸的那座灰楼。但我已经望得见它们了,听见了小河的“叮冬”声。那儿藏着一个十六岁少女的梦。 <br>
  十几年了。每次梦中,小河还是闪着星光在我身旁流过,虫叫、蛙鸣、夜露清凉……他从三层楼的窗口顺着绳子溜下来,学着蛐蛐叫,带着满身汗酸味摸到我身旁……“你比我大八岁。”梦里我总是重复着这句话。我跪在小河边的草丛中,用衣袖给他擦拭那支闪亮的长矛。他就双手垫在脑后,仰面朝天地躺在我面前。我竭力想看清楚他的脸,但月亮落了,太阳还没有升起。他揪住我垂下来的辫梢:“没办法,只有天亮前这一段黑暗是咱们的。”他的声音圆润,轻柔。“你比我大八岁。”我又说,心里觉得委屈,似乎“八岁”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他用一根小草把我的两根小辫扎在一起,“你一定很漂亮。”他说。他慢慢地扎,揪得我有些疼,笨拙,可是认真。“没办法,天一亮他们就要开枪。”我说。“小妹妹,如果我死了,我也不会为碌碌无为而羞愧了。”他的声音忽然变得虚幻、缥缈、象草叶上吹过的夜风。我急得要哭:“不,你不会死,你才二十四岁!”“我在那些星星上等你,你还来给我们送馒头,避开一‘红团’的封锁……”他的声音飘远了,飘进了没有尽头的黑色的宇宙。就在那一霎,我看见了他的脸,但那是一张象老柏树皮一样的老人的脸,满头白发,弓腰驼背,无声无息地织补着一张破旧的渔网…… <br>
<br>
  “准备好了吗?”老江在桌子那边坐下,老花镜上级挑着一双严肃的眼睛,总使人觉得他不曾有过童年。 <br>
  我把统计表往他眼前推了推,又用钢笔扒拉回来。 <br>
  他从票箱里掏出一张选票,沙哑着嗓子念道:“前三个是圈,后两个是叉。” <br>
  怎么,第一张就是我的?投票那天很忙乱,本想再问问第几个是那位诗人(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诗人信不过),但没来得及,便顺手在前三位名下画了圈。也忘了第一个是警察。 <br>
  “以后什么大事也不能交给你们这些年轻的去干,我早说过。”老江擤擤鼻子,愤愤地嘟嚷着。“普选试点这么大的事……前三个是圈,后两个是叉。” <br>
  我又在前三位名下画上一横,看来图省事的并不止我一个。 <br>
  “也许还能把他那张选票找出来?”我说。 <br>
  “别作梦,姑娘,这是不记名投票。前三个是圈后两个是叉。懂吗?你怎么找?”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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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已经走到小河边了。为了给对岸那座灰楼里的选民们送去选民证,我竟轻易地踏进了这片梦境,轻易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十几年中,每次探亲回来都指望能在无意中看见你们,但每次又都绕道而行。想作那个美梦,又怕再作那个恶梦…… <br>
  草丛显得比过去低矮、稀疏,细细的河流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暗红色,疲倦地流着。没有虫叫和蛙鸣,连青苔和泥土的气息也显得淡薄。河上漂着从化工厂里冲出来的废塑料商标,飘散着一股铁锈味。太阳正骄横地灼烤着大地,空气在地面上颤抖。 <br>
  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正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蹲在对岸的荫下,低着头往河里放小船。一排纸叠的小船,五颜六色,象道彩虹,还都扬着一面白色的纸帆。 <br>
  “一、二、三、四、五,”小姑娘数着,小巧的食指伸得很直。 <br>
  船队在水面上悠悠地漂去了,漂远了,不见了。小姑娘踮起尖久久地眺望,风吹开了她的小褂,露出鼓鼓的小肚脐。“它们到哪儿去了呀?”她把手指含在嘴里,喃喃地说。 <br>
  灰楼的每一扇玻璃窗都在燃烧,使人觉得不安宁。我寻找着们经常在那儿相会和分手的那片草丛,记得那儿有几株不知名灌木。既然来了,就不如找到它们,即便是恶梦。人有时候得命。是我自愿来的,我向老江要求,让我来给这座灰楼里的选发选民证。也许是因为书包里这些白色的卡片可以安慰楼顶上片深深的弹痕?十几年前的那个深夜,星星跟着我走到这儿,我是自愿来的。我蔑视爸爸妈妈的劝阻,决定支持被包围在这座楼里的“革造”派。十六岁!十六岁并没有很多观点,十六岁、右派的女儿只是想以不同寻常的英勇行为获准参加到伟大的动中去。只有受压的组织才肯收留一个右派的女儿,十六岁都以作出这么有远见的判断了。……背着馒头和咸菜,避开戒备严的大道,从小时候捉迷藏时发现的那条秘密的小路走来,荆棘和酸枣刺划破了衣服和胳膊……在草丛中爬,露水从草叶上滚到衣领里——姥姥说过,那是一个没有兄弟姐妹的小姑娘的泪。小姑娘躺在草地上对着月亮思念死去的父亲……没有月亮,只有星,我祈求每一颗星星,让我碰上一个好人吧!一个象洪常青或者卢嘉川那样的人,他能把我带到伟大的革命洪流中去。伟大革命洪流就在小河那边。就象抗日战争或者解放战争…… <br>
  她曾多少次遗憾自己生得太晚呀,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决心不爸爸妈妈那样的人,正像她非常看不起于永泽那样…… <br>
  “前三个是圈,后两个……听见没有?!后两个是叉。” <br>
  前三位名下已经有十好几个“正”字了。 <br>
  “年轻人应该多把脑子往工作上用,你说呢?前三个是圈、后两个是叉……”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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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到了那几株小灌木旁,我喊:“同志们,我给你们送馒头来啦!”四周响起了枪声。我扑倒在草丛里,把馒头压在身下,就象子弹会把馒头打死似的。“把‘红团’的火力引到这儿来!”楼顶上传来一个勇敢的声音。真象样! <br>
  是他喊的,后来他终于承认那是他喊的。 <br>
  ……我为自己的胆怯而羞愧,跳起来,轇过小河,冲向灰楼。如果有一颗罪恶的子弹穿透我的胸膛,后人还会唱起那支歌: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 <br>
  她当时就是那么想的,那个穿着用从商店里买来的绿布做成的“军装”的小姑娘。 <br>
  ……一个黑影把我扑倒,“别咬,小妹妹你别咬,是自己人。” 那声音粗犷又亲切。自己人?我委屈地哭了,一半是因为有了“自己人”,一半是因为想起了妈妈大概正四处找我呢。“我死了吗?”我听见我低泣的声音。他“吭吭吭”地笑了,把我抱到墙根下,一股劲说:“真行,小妹妹你真行。”我多么愿意有一个大哥哥呀!可我没有,我只有一个右派的爸爸。妈妈只会叹气,弟弟妹妹还不懂得人生。我不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他的胳膊真有劲,热乎乎的一股汗酸味……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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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吹,干了这么多年工作,哪怕是一丁点小错儿,我老江也没出过。前三个是圈……” <br>
  “其实,多一个精神病人的选票又有什么关系?”我本来没想说出声。 <br>
  “这是法律,姑娘!疯子和傻子都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老江一挥手,险些把票箱碰翻。 <br>
  “我是说,反正不会影响选举结果。” <br>
  “可选票是有数的,多出一张来怎么向上边交待?后两个是叉……再说上边已经知道了。写个检查呗,我老江这辈子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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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在每只船篷上都插上一面白色的纸帆。又一支船队下水了。 <br>
  “它们要开到海里去了吧?”小姑娘仰起脸来问那个光着膀子的大汉。 <br>
  大汉不言语,只顾低头重新叠一只纸船。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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