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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t color=green><b>文明真好</b></font>
有人告诉我们说,现代人的尴尬是当他在尽情享用现代科技文明的成果时,
却常常流露出一种渴望摆脱科技,回归自然的想法。
其实类似的想法我们每个人都曾有过。毕竟,在一个环境里呆久了,就希望
能换一个环境,这种“围城”效应来源于我们的本能。尤其是当科技的一些负面
影响显露出来后,回归自然的想法得到进一步加强。
因此,当我们双休日野外郊游时,总有一种舒适的解脱感,而踏上回程的旅
途时,则显得一脸无奈和沮丧。如果被问及为什么一直晃到现在还没有真正回归
自然,我们将其解释成为是受到现代文明的束缚,而不是我们对现代文明的依
恋。
可事实上,我们犯了一个极端主义错误。我们过分夸大地把人类科技文明与
污染、疾病联系起来,而把天然、自然与纯洁、健康相联系。
例如,我们抱怨现代社会给我们带来了心血管疾病、糖尿病和癌症,但我们
却忘记了一个事实:人类文明发展的过程,即离原始的自然状态越来越远的过
程,同时也是人类寿命不断增加的过程,并且也是生命质量不断改善的过程。而
涌现出一系列老年病的主要原因是我们活到了高发这些疾病的年龄!
我们现在又开始狂热地相信:天然食品比那些有人为加工痕迹的食品要更加
纯洁和健康。因而那些只施加过少量农药的所谓“天然食品”一时间奇货可居。
尽管要获得同样的产量,种植天然食品要付出更多的土地和劳动,但大多数人都
以为用这些代价能够换取健康。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很多比较研究都没有发现天然食品与普通食品在主要成分上有什么差别。当
然,我们更加关心的是它们的污染状况。
对偏爱天然食品的人来说,一个好消息是:天然食品受到的像杀虫剂、杀菌
剂等农药的污染的确有所减少;
但坏消息是,天然食品却因此而受到严重的微生物污染。例如曲霉菌属分泌
的黄曲霉素就是目前已知的最危险致癌原。
要在农药污染和微生物污染之间作出抉择,就像选择是入狼窝还是进虎穴一
样都不会令人愉快。幸好,依赖现代文明的产物——基因改良产品,我们已经从
容地摆脱了这个困苦的境地。基因改良产品既可以避免大剂量化学药品的喷洒,
又能够凭借植物新获得的力量清除微生物污染,真是两全其美的解决之道。
至此,天然食品和普通食品之间的纷争算是平息了,但整个事情可能并未就
此结束。
在我们每天的食物中,大约含有四分之一茶匙的致癌物质,其中99.99%都
来自于植物的自然成分,因此,不论是天然食品、普通食品还是基因改良食品目
前在这一点上谁都不占有优势。
至于这些植物为何会产生这么多致癌物质,从进化的角度来理解就非常透
彻:任何植物都没有达到舍身喂虎的境界,它们为了生存就必须抵制一些动物或
微生物的侵食,因此,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它们练就了能够产生对侵食者有害
毒素的本领。这个特性无疑是整个食物链中关键的一环,否则如果这些植物毫无
还手之力,最终就有可能被“吃尽食绝”,进而危急到整个生态系统的平衡。
尽管从广义角度来讲,人类也是食物链中的一部分,但有些情况,人类却能
够独立于食物链之外,构建一个以我们为中心的人工系统。比如我们饲养的家禽
家畜,如果把它们放入大自然,毫无疑问,它们将在残酷的生存竞争中迅速灭
亡。这些家禽家畜之所以还能够这样悠闲自得地在房前屋后散步,全仗着我们给
它们创造的人工环境。当然,在这样一个人工系统里,人是系统的中心,这些家
畜生存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人民服务。
类似的,我们同样把一部分植物也纳入这个系统里,然后,我们可以通过基
因改良使这些植物不再分泌致癌物质,毕竟,在这个系统里,人是第一位的嘛。
而且,我们也可以放心这样做决不会对整个生态系统造成不利影响。
近来,我一直在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宏观地看,我们只不过无数种生物的
一个,我们处于错综复杂的食物链中的一环,如果现在把我投入原始的大自然,
我保不准比那些可怜的家禽还要惨,但幸运的是,我们在自己创造的人工系统里
却游刃有余,那神情比房前散步的公鸡还要神气,唉,文明真好!
<font color=green><b>不自然的过程</b></font>
反对者对基因改良产品的所有攻击都建立在一个共同的基础上,那就是认为
基因改良是个“不自然的过程”。
的确,即使对于几十年前的人来说,基因工程也是一项闻所未闻的技术,但
实际上,与之类似的过程从原始社会就已经开始。
为了使农作物和牲畜获得理想的性状,人们不断地在不同基因型的植物或者
动物之间进行杂交,同样的过程也在大自然中顺理成章地发生着。事实上,我们
今天几乎所有在经济上或观赏上有重要价值的植物都是杂交的产物,更重要的
是,杂交能够增加生物的遗传多样性,而这是物种在复杂多变的环境中得以生存
的基础。
但要通过传统的杂交手段来获得理想的性状,是一件异常耗时耗力的事情。
例如我们看中的仅仅是一种杂草具有的抗锈病性状,可进行杂交时,引入这个性
状的同时也带来一大批无用的甚至有害的基因。结果,为了除去那些有害的基
因,我们不得不再一次又一次地进行回交,直到好几代后才可能获得一株仅保留
有抗锈病性状而除去其他有害基因的理想杂交品种。
而基因工程技术为我们提供了极大便利,它直接把那些我们看中的理想性状
的基因切下来,转移进谷物。因此,我们在获得所需要的性状的同时,避免了一
大堆我们难以控制的有害基因的骚扰。
基因工程的另一个巨大的进步(在反对者眼里也是巨大的威胁)是它打破了
种属之间的界限。这样一来,原本两种不能杂交的生物,我们也可以转移它们的
基因。
这当然是个全新的科技手段,但我一直怀疑即使在没有我们干涉的自然界
里,种属之间的界限也不是堡垒森严的,而打破这层壁障的则是“病毒”。
病毒这个东西似乎先天就没有给人们留下什么好印象,无论是中文翻译“病
毒”,还是英文里的“virus”,总是让我们产生像有毒,有害的,以及疾病等
诸多不快的联想。尽管我们逐渐知道,真正对我们不利的病毒只占庞大病毒家族
里很小一部分,但它们仍然在生态系统里扮演着尴尬的角色。我们把病毒看成一
个只会到其他生物里瞎捣鼓一番的破坏分子,充其量也只是可有可无的食客。
这可能是科学历史上最大的一起错假冤案,我唯一奇怪的是,为什么病毒遭
受到这么大的委屈而竟然没有六月飘雪。我相信,病毒存在于生态系统中,其实
肩负着自然交给它的一项重要使命:让不同种属之间的生物也有可能进行基因信
息交流。病毒从一种生物窜到另一种生物,扯上一点这样的基因组,又拉上一丝
那样的基因组。病毒因此而不断变异,同时,我们看似孤立的种群其实也被病毒
连成了一个复杂的网络,尽管“带宽”可能很小,但好歹我们也算在一点点交流
信息,各种生物因此而不再是一个个独立的系统。
这种信息网络对生物的进化非常重要。过去虽然我们也讲各种生物的协同进
化,但那是强调这些生物之间在食物链上相互依存的关系;而这一回我们所理解
的协同进化,是由于病毒构成的信息网络使每一种生物都不再是孤立的进化系
统,而是能够分享到其他生物的基因信息。
这种交流基因信息的必要性,其实也告诉我们:在进化过程中,各种生物其
实都没有十全十美,各种生物也都有它们自己的长处。例如人类的长处是智慧,
猎豹的长处是速度,狗的长处是嗅觉,病毒或许正有利于交流彼此之间的长处。
但依赖于病毒的信息交流,充满了很大随机性和盲目性,碰巧的话,还会给
宿主带来严重的后果,病毒也因这些意外而背上了辱名。而应用基因工程技术,
我们就可以有针对性、有选择性地进行基因信息的转移,迅速且安全地达到取长
补短的目的,例如,过去如果你希望得到一头紫色的奶牛,除非紫色基因能在奶
牛或者那些能够与奶牛杂交的牛种里找到,否则你只有寄希望于随机且盲目的病
毒向奶牛引入其他物种的紫色基因,而恰好发生这个事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使
我们不敢在有限的时间里抱有任何希望。但现在,你只要在自然界中能够找到紫
色基因,不论它是在海胆还是月季里,利用基因工程技术都可以实现“紫色牛”
的愿望。
如果说这是“不自然”的话,我也实在想不出这种“不自然”有什么不好。
事实上,我倒很乐意听到别人说这是一个“不自然”的过程。
如果有人说你的表情、言行举止不自然,这显然不是什么赞扬的措辞,那是
说明你的行为有点刻板僵硬。但如果有人说一项科技的创造和一项文明的成果
“不自然”,我却没有发现这是什么贬义。
所有的创造发明当然都不会是一个“自然”的东西;甚至那些来源于自然的
科学发现,我们对它进行利用时也就不再是一个完全自然的过程。事实上,我们
完全可以说,人类的发展历史就是一个不断涌现“不自然”事物的历史。
我尽力希望能够为反对者所谓的“不自然”找到一种不太荒谬的诠释,在经
过一番努力后,我发现唯一的解释可能是:先进的技术让过于保守的反对者感到
浑身不自然。
兴许对于那些卢德分子来说,只有当我们全都抛弃现在的文明成果,钻进原
始森林,躺在用枯草树枝编织的巢里,向嘴里塞进一些野草,然后他们才会心满
意足地咕哝道:OK,这才是我们要的自然。
</font></pre>
</td></tr></table></td></tr></table></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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