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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本关于复杂性科学的书——这门学科还如此之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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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ML><HEAD><meta http-equiv="Content-Type" content="text/html; charset=GB2312"><TITLE>米歇尔·沃尔德罗普—复杂—第六章 混沌边缘的生命</TIT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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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lass="tt2"  width="84%"><center><FONT style="FONT-SIZE: 16.5pt" COLOR="#FF6666" FACE="隶书,楷体_GB2312"><B>第六章 混沌边缘的生命</B></center></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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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7年9月22日的清晨阳光明媚,布朗·阿瑟刚刚被邀请参与主持桑塔费研究所的一项新的经济学研究项目,就睡眼惺忪地钻进一辆小车,和约翰·荷兰德一起去罗沙拉莫斯参加一个人工生命研讨会。这个会期五天的研讨会已经于前一天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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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瑟对“人工生命”的确切含义还有点儿稀里糊涂。事实上,上周的经济学研讨会已经使他精疲力尽了。他现在对许多事情都有点儿头脑不清楚。荷兰德向他解释说,人工生命类似人工智能。区别仅在于,人工生命是用计算机来模拟进化的基本生物机制和生命本身,而不像人工智能那样用计算机来模拟思想过程。荷兰德说,人工生命的研究很像他的基因算法和分类器系统的研究,只不过人工生命的研究更为广泛,胃口也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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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人工生命研究是罗沙拉莫斯的博士后克里斯·朗顿(Chris Langton)的劳作。朗顿是荷兰德和勃克斯在密西根大学的学生。荷兰德说,朗顿就像一个迟绽的花蕾。他今年已三十九岁,比大多数博士后要年长十岁,而且还没有开始为完成博士论文做最后一搏。但他是个非常杰出的学生。“有非常丰富的想象力,非常善于归集各方面的经验。”朗顿对这个人工生命研讨会投注了极大的精力。人工生命是他的婴儿,他给它取了名字,耗费了近十年的时间试图陈述这个概念。他筹划了这个研讨会,试图把人工生命变成一个真正的科学学科。但他却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会来参加这个会议。他点燃了罗沙拉莫斯非线性研究中心对人工生命研究的信心,使其为这个研讨会赞助了一万五千美元,又说服了桑塔费研究所为此次会议投资五千美元,并同意将会议记录汇编结集出版,作为复杂性理论系列书籍的一部分。从昨天会议开始的情况来看,荷兰德认为朗顿干得非常漂亮。阿瑟得亲自来看看才能有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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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阿瑟亲自来看了。当他和荷兰德步入礼堂的时候,他很快就得到了两个印象。第一个印象是,他大大低估了他的这位同屋伙伴。“我就好像是和甘地一起走进了会堂似的,”他说。“我原以为我是和一个身材矮小、令人愉快的计算机高手同屋,而这里的人们却将他当作这个领域的伟大人物。在会议厅的走廊上,人们向他涌来,高呼:‘约翰·荷兰德!’不断问他,你对这个问题是什么看法?对那个问题怎么看?你收到我寄给你的论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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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瑟的这位同屋尽量边走边回答这些问题,但却仍然顾此失彼。荷兰德已经名声显赫了,这一点使他自己感到很尴尬。他这二十五年来每年都培养出一至两名博士研究生,所以就有了许多他的理论的追随者,他们四处传播他的思想。与此同时,世界也在向他靠拢。神经网络又重新时髦了起来。无独有偶,学习的问题也变成了人工智能主流派的最炙手可热的课题。1985年召开了第一次基因算法的国际学术会议,而且很快还会召开这样的会议。“每个人的标准开场白似乎都是,约翰·荷兰德有过如此这般的说法,这是我对他的理论的阐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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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阿瑟的第二个印象是,人工生命很奇怪。他从来没见到朗顿的面。这是一个过分瘦长的家伙,有一头长而密的棕色头发和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这使他看上去很像年轻而和蔼可亲的美国著名性格演员沃尔特·马绍。朗顿总是在忙来忙去,不是在复印材料、安装点什么,就是在担忧着什么,发疯般地力求一切按预期的安排正常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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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阿瑟索性就把时间消磨在参观布置在环绕会议厅走廊上的那些计算机演示上。这是他所见过的最精彩的计算机演示:电子屏幕上动画的鸟群骤然飞起、栩栩如生的植物就在你眼前的屏幕上生长、发育,还有那些波动起伏、闪闪发光的稀奇古怪的碎片似的生物体和模型。所有这些很令人目眩,但这意味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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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那些演讲!阿瑟所听到的都是些混合了大胆的思考和扎实的经验的发言。在发言者站起来发言之前,似乎没人知道他会说些什么。其中许多人都梳着马尾巴发型,穿着牛仔裤(有一个女性光着脚站起来发言)。“涌现”这个词不断出现在发言中。而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旺盛的精力和同志间的友谊和忠诚,有一种令障碍坍塌、令新思想得到释放的氛围,一种自发的、不可预测的、指向开放的自由氛围。这个人工生命研讨会以一种奇怪的知识性的方式让人感到一种反叛的味道,就像越战之后的反文化运动。麻省综合医院的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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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克里斯·朗顿对人工生命的诞生已经记不清确切的日期了,但却仍然清楚地记得那一时刻。那是在1971年底,或1972年初,反正是在冬天。他就像个标准的计算机狂那样,独自一人呆在波士顿麻省综合医院的六层楼上,坐在心理学系的一架像书桌那么巨大的PDP-9型计算机的控制台前,凌晨三点了还在修正计算机编码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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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喜欢这样的工作方式。朗顿解释说:“这并不是因为我们必须在特定的时间来这儿工作。这个地方的负责人,富兰克·艾尔文(Frank Ervin)是一个非常富有创造性、非常出色的人。他雇用了一群聪明的年轻人来编程,给他们以充分的自由。所以,正儿八经的人白天来这儿干些极其枯燥无味的编程,我们却习惯于下午四、五点钟才来这儿,一直呆到凌晨三、四点钟。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可以尽情地在计算机上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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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就朗顿而言,编程是最有趣的游戏。编程并不是他刻意的职业选择。两年前他被一所大学退学后,作为对越战的有良心的反战者,来到麻省综合医院履行替代性服务义务,但不久就身不由己地卷入了艾尔文的小组。事实上,除了在中学暑期班上学到的那点知识之外,他的编程技术几乎完全是自学的。但他一开始搅到计算机里面去,就陶醉其中,直到履行完义务还逗留在麻省综合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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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算机编程太棒了,”他说。“我本质上是个机械师,喜欢建造东西,喜欢看到这些东西能够真正发挥作用。”对PDP-9型计算机上的硬件结构,他说:“你必须环环相扣地掌握硬件的运作机制。编程序时必须将计算机硬件的实际性能考虑在内。比如说,‘将这个特殊名称存入存储器内,然后再将其取回’,这是一个逻辑指令,但同时也是非常机械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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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他也很喜欢他所深入其中的这种稀奇古怪的抽象游戏。在这方面,一个很好的例子就是他接手的第一个项目,让实验心理学家能在PDP-9型计算机上运行程序。多年以来他们一直在老式、速度缓慢之极的PDO-SS型机上记录数据,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但问题是,他们已经在PDO-SS型机上开发了各种具有特殊功能的软件,这些软件无法在PDP-9型机上运行,而他们又不想为换计算机而重新编写程序。所以朗顿的任务是编写一个能够让旧有软件以为仍然在老型机上运行的程序。也就是说,他得在PDP-9型机内部编写一个虚拟的PDP-SS型机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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