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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狼的这首歌听起来很有些伤感,那些“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的日子,被他沉郁的嗓音一唱,会泛到记忆的表层,惊起片片涟漪,让人情不自禁地就会想起遗失在那个年月的一个夏夜,一片树林,一阵欢笑,一声叹息···<br> 我与嘉惠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傍晚,他后来一直津津乐道于当时的情景:我踢翻了他们宿舍的小电炉。<br> 那天,我被同学带到他们宿舍,那个正把锅盖顶得蓬蓬欲动的电炉就放在一进门的正前方,不幸被我一脚踢中,引来一阵惊慌。我在一边骇然了半晌,三魂失二,七魄剩一,心想这祸闯大了。嘉惠对此却另有解释,他坚持认为我那时正在考虑与吃喝穿戴无关的大问题,诸如困惑哈姆雷特的TO BE OR NOT TO BE或者让加西亚·马尔克斯克服不了的百年孤独等等,与这些相比,小小电炉和日常生活当然是该一起踢翻的。我不置可否,心想这人好生爱联想。<br> 嘉惠是上海人,但却南人北相,一派北方豪情。花钱从不算计,有酒必喝,“我饮不需劝,正怕酒樽空”,喝必红脸,红着脸还要跑去买单,是那种即使口袋里只剩下几个钢蹦也要冲锋陷阵的人。嘉惠1米8多的个子,落腮胡子,几天不刮腮帮子就青青一片。他学明史,但最关心时局,话题多是邓大人的左膀右臂,智囊的水平,国际警察的蛮横无理等等,他冬天穿一件列宁式的蓝大衣,洗得发白,颇有沧桑感,里面的毛衣还拖着弯弯的线头,显示着他对小节的不拘。因为皮肤细,手上总带着冻疮,见人先把<br> 嘴咧成月牙,很宽厚地笑。我总记得他把手放到嘴边,呵出团团白气,好像在安慰手上的冻疮说,好了,好了,春天就要来了···<br> 嘉惠上学是三进宫,他本科毕业后成家,很快就跑出来读硕士,毕业后添丁加口,又逃出来攻博。嘉惠的妻子据说漂亮、能干又体贴,可他还是自愿放逐,甘之如饴于这白菜萝卜大锅饭的校园生活,隔三岔五就要约两三知己穷饮(那时大家都在贫困线以下),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他的宿舍到客率最高,几乎每晚都有人抡着膀子豪侃。每次男生宿舍拼桌子,必是嘉惠在一边吆喝,可到了真正开吃的时候,大家纷纷挥膊上阵,大快朵颐,只有他在一边指点江水,纵论时事,眼前的炸花生米、拌黄瓜、白糖西红柿全成了邓力群、李鹏、陈云,用筷子一一点过,语气之肯定,让人觉得那些名字不过就是这些东西。他组织吃喝的真正目的就在一个侃,上至香山到中南海秘密通道的考证,下至厕所的灯为何换了也不亮,都系数解决在桌边。<br> 嘉惠组织的最轰轰烈烈的一次吃喝是活宰了一条无辜的狗。那是一个冬日,他与同室的几个想肉吃的男生忽发奇想,去农贸市场挑了只家狗,拐骗至小树林,那狗睁着一双莫名其妙的大眼睛,还以为要它来看果园,一顿大叫正要进入角色,就被稀里糊涂地蒙住了眼睛,一干人分工谋杀,有人持棍,有人助拳,先打晕了算,然后再进一步分工,有人下刀,有人剥皮,有人切块,有人主勺,执行这大规模烹饪任务的就是我曾经踢翻的那个700瓦的小电炉,等待那条狗变成美味的过程相当漫长,大家吸着鼻子,走来走去,反复品味从锅盖内顶出的狗香气,等那只倒霉的狗被老牛破车的700瓦电流煮熟的时候,每个人都一付“天亮了,解放了”再也等不下去了的表情。嘉惠在一边搓着手,看着自己的杰作端上桌,那份满足就是后来通过论文答辩时也没出现过。那顿狗宴吃得整个楼怨声载道,大家纷纷要求嘉惠们支付感官诱惑费──吃不着还受美味的牵制,大大影响了读书效率。据说嘉惠还有理得很:没征你们美味分享费就不错了,怎么着,还倒打一耙啊?<br> 那条狗吃完后好一阵余香不散,买饭时毫无秩序的疯抢顿时有所缓解。后来,大家一提起那顿狗宴就会砸巴嘴,觉得学生生活就该多穿插些这类情节,否则看书里人家老苏都贬成那样了,还一整就酿酒炖肉,山中岁月,海上心情地做谪仙,而自己碗里只有漂着几粒油花的水煮大白菜,时代进步,不羞煞人也!<br> 前不久,有同学自母校来,提起那只狗,说那张狗皮至今还骄傲地挂在墙上,证明着当年的老博小硕们曾经如此地狂吃豪饮过。现在的小男生,天天背着书包出入教室,馋极了最多去饭店弄盘“松鼠鱼”润润肠子,实在不知嘉惠们当年所过的野日子。<br> 后来没事乱翻书,翻到李笠翁谈狗论牛:“以二物有功于世,方劝人戒之之不暇,尚忍为制酷刑乎?”就想到嘉惠们当年屠狗之心狠手辣。其实,嘉惠哪里是水浒中大碗筛酒,大块吃肉,找块林子就能剪拂的人物,他皮肤白皙,还架付眼镜,虽然个高,但不掩骨子里的慧秀高标,屠狗,不像他能干出的事,真不知人馋到什么程度才会把自己逼入武夫的角色。<br> 嘉惠家有娇妻,却总要跑出来体验单身,我们笑他是困在“一人太少,两人太多”的“围城”里。有次嘉惠过生日,召集老梁、小燕和我去校外的小饭店吃饭,我那段正好刚刚学会一道心理测验题,就对着老梁和嘉惠开测了。我说:“随便去哪儿,你们要上路了。有两条道,一是山路,一是草地,你们选哪条?”<br>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嘉惠当即选中草地,他猜那草地上必有小溪。<br> 一路坎坷美景下来,老梁人老实,好像什么好景都没赶上,而嘉惠则一路游山玩水什么好景都没拉下,我的问题最后到了他们的中年:“下面,你们将遇见一道水,那水是什么形状的,不许考虑,快快凭直觉答来,是瀑布还是大湖?”<br> 老梁嘿嘿一笑说是大湖,嘉惠干干脆脆说是瀑布。<br> 我和小燕都忍不住乐了,嘉惠坚持,就是瀑布,怎么了?<br> 踌躇了半天,还是实话实说:“瀑布就是有婚外情啊,人家老梁的大湖才是夫妻稳定”,怕遭恨,忙加上一句:“嘿嘿,书上说的。”嘉惠一听就笑了,笑得一脸诡秘,不知是得意还是失意。<br> 那顿饭吃完后不久就到了新年,那天,上完自习回宿舍,门前的信袋里有一张贺卡,上面是一幅冬日的摄影,白茫茫的雪野里,有一座小房子,被雪漫漫地压着。上面写着:祝你的心地永远纯净。署名嘉惠。<br> 我即兴发挥,也给他和老梁涂鸦了一张,一面是瀑布,贺词是:嘉惠,走进瀑布,管它太湖渊渊,香溪清清。另一面是大湖,祝辞是:老梁,驻足湖边,唯愿青山不老,夕阳正红。据说,那张卡他们讨论了很久,最后决定嘉惠割舍,由老梁保存。<br> 后来,嘉惠留了校,出了国。而我也辗转了几个地方,再联系上已经是“一番洗清秋了”。我告诉他我很清闲,就是穷。嘉惠来信说:关于穷,恕我借用吉卜赛人曾经说过的话来回答你:“你已经很富有了,还要钱干什么?”在今天这个世界上,很多被人羡慕的人物已经穷得只剩钱了。我真怜悯他们。<br> 必须承认,嘉惠的那封信给了我一整天的快乐,“不失时俗流风而乱其心志”的人在今天还剩下几个呢?想起自己当年曾经很少年布尔什维克地声讨过某类人:“你惨无人道地把自己给杀死了,然后一无所知地代替自己活着。”庆幸的是那不是我,我一直是自己,捏捏手指,掐掐胳膊,是我自己。<br> 如今嘉惠已经没什么再度出逃的借口了,他会安心地留守围城吗?他还会想念有狗可屠的校园生活吗?他还把洗得发白的列宁服裹在身上吗?还不得不在冬天把有冻疮的手呵在嘴边吗?<br> 最后,还是以一首忆秦娥的歪词来给同桌的嘉惠结帐吧。<br><br>
同窗聚,<br> 倚天屠狗打牙祭。<br> 打牙祭,<br> 一室生香,<br> 满楼抗议。<br> 久客最解还家意,<br> 大湖瀑布皆由己。<br> 皆由己,<br> 临窗笑富,<br> 穷得阔气。<br><br>
嘻嘻,嘉惠,来,买单! <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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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桌的你之四:亚兰<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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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亚兰既不同级也不同系。有一天傍晚,我买饭回来,刚进楼道,就听到一阵畅怀大笑,那笑声发自丹田,荡气回肠,不知什么样的女孩才能笑成这样,与这笑声擦肩而过的人肯定会被感染,我忍不住回头去看,当时,就有人介绍,这是外语系的亚兰。<br> 亚兰是山东人,身高马大,人很热情,总爱睁大一双眼睛,对所有问题都冠之以:“是吗?”“真的?”满眼都是鸿蒙太初的好奇,其实,等你回答时,她早不知把话题转哪儿了,那是她的感叹词,相当于今天的“哇赛”。<br> 那年,我有一个亲戚在学校执教鞭,分了一间房子闲置,就搬去住。正巧亚兰也在那座楼上,出出进进总会碰面,亚兰的宿舍便成了我三天两头必要光顾的地方。<br> 亚兰巴掌大的屋,一进门就是满墙的贺卡,不知道的会以为进了贺卡专卖店。墙上还有一张洋哥洋妞拥抱在一起的大幅彩照,小男生看了会拘紧脸红,我至今还记得那妞儿的眼神,很世纪末,很COOL,挂在亚兰常常掀起笑声的屋子里,反差极大。<br> 亚兰和我一样都是上选修课比上必修课认真的人。她喜欢算命,那是她的第二学业,案头上除了6大本《现代英语用法词典》就是《易经》、《手相与面相》等,算命的话题能把她从最火烧眉毛的事情里拽出来,她常常手里掂着几枚硬币,念念有词地随手一抛,这边就忙着翻卦书,什么“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什么“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脸色随卦相而变,好卦就是一阵朗朗大笑,笑得满室阳光震荡,坏卦就唉声叹气,乖乖咙地咚,又走背字了,招谁惹谁了?她算自己的婚事要过30才有眉目,30之前绝对没戏,就这卦闹的,亚兰对男生一概无视性别,有人主动进攻,她则坚壁清野,认定了谈也白谈,投入半天,没有收成,违反经济学原则。我那时恨透了这类经济学原则,觉得那是用最小的付出得到最大利益的赚便宜学问,太急功近利。而她却坚信算命能让人少走好多弯路,要是懵着头瞎碰乱撞一不留神就“忽剌剌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灭”了,那时再修改,悔之晚矣。<br> 亚兰的固执常让我哭笑不得,这《易经》是变化的学说,易者,变也。到她这儿怎么整个成了一死理?要是人的命运都这样胡乱撒把硬币就定了,那人一生下来就撒上一把,然后像进不进大观园都“痴”心不改的刘姥姥那样守多大碗吃多大的饭算了,还头悬什么梁,锥刺什么骨?<br> 呜呼!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霄汉泥涂,无非前定,乘除加减,上有苍穹。砖儿何薄?瓦儿何厚?萝卜白菜也好,甲鱼牛蛙也罢,嘻嘻,都在老庄那儿“齐彭殇,一死生”了,栈道陈仓横竖都是一个过,心里没鬼,鬼奈我何?算它做甚!我嘲笑她:你这不是算命,你这是算出个假命来照着过,把真命给耽误了。<br> 亚兰理直气壮得很: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命就那样,该下到我头上的雨决不会落在你头上。嘿嘿,俺就偷着乐,雨不落也就罢了,也是老天爷哪天高兴了下钞票,还是均匀点好。<br> 不知算卦与男人是什么关系,亚兰第一恨食堂的饭,第二就恨男人。我常常被她一顿又一顿教诲着不要相信天下的男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真的!”她的语气十分布尔什维克,在斗室里走来走去,一付过来人的样子:“以后你就明白了。”不解恨的时候,她还会用手指点着我的额头,用力迸出一个字:傻!<br> 我那时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周围的男人除了老爸就是哥哥,就算身边有一两个扰乱生活秩序的,也都是从建立良好关系的目的出发,实在不知男人坏起来会是什么样,令人不解的是亚兰也是福窝里长大的,为什么那么恨自己的另一半呢?可看她在男人面前哈哈一笑也是四海一家皆兄弟的样子,很讨人喜欢的呀。我得意地看出她在暗恋自己的师兄,虽然那人逃到大洋彼岸混绿卡去了,但亚兰还是一有风吹草动就“疑是故人来”,一说起师兄,“男人不是好东西”的硬茧,就让她那温柔的表情给咬破了。那时的我在亚兰眼里确实很傻,她诬陷我无知得不知这险恶的世界上诞生过原子弹,还对不止一人散布此谣言,害得我有一阵老要验明正身:谁不知世道险恶?李东宝在《编辑部的故事》里早就说了,这人一生下来容易吗?打在胎里,就随时有可能流产,当妈的一口烟就有可能畸形,好容易扛过10个月出来了,一不留神还得让产钳把脑袋夹扁了。嘿嘿,都躲过去了,小儿麻痹、百日咳、猩红热、大脑炎又在前面等着,哭起来呛奶,走起来摔跤,摸水水烫,碰火火燎。钙多了,不长个,钙少了,罗圈腿,总<br> 算混到会吃饭能出门了,赶上个灾都是九死一生···更不用说这天上下雹子,地上跑汽车,是个阴暗角落就躲着个坏人了···<br> 亚兰还是笑我在真空里长大,不可救药。天天算命,机关算尽,这丫头对世事有可能了如指掌,而我混混沌沌,就算是包装有问题,也不能连原子弹都不知道啊,谁会相信?<br> 那段时间,我晚上没事就去敲亚兰的门,她惯常将一黑黑的铁锅放在炉子上,浅浅倒一圈油,不知从哪个角落抓出一把小玉米,撒进去,盖上盖,不一会儿,就听到劈劈啪啪的声音,等玉米和锅盖一阵短兵相接平息后,猛一掀,哇,好香啊,那样的冬日,我们守着一大锅蓬松的玉米花,吃出了金味银味。<br> 那时同楼还有一个女孩叫罗韵,主攻张爱玲,我们三人常在一起憧憬人生。罗韵人很冷漠,一付病样子,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们两人对敲门的反应。罗韵是闷在嗓子里的一声:谁啊?声音低哑、含混,像是在李清照的词里泡久了还没缓过神来,开开门,冷艳袭人,白床单一尘不染,桌上的药,毫无装饰的墙,都透着对生活的拒绝,罗韵爱锁愁眉,人也比黄花瘦。与她相反,亚兰则是一叠声脆脆的:来啦,来啦。开开门,刚刚吃过白菜荷包蛋面,满屋香气,亚兰面色红润,一头飘逸的秀发如瀑布飞流直下,一见面就拍着膀子哈哈大笑,好像终于迎来了念念在兹的风雪夜归人。<br> 那时,我们三人厌恶透了17号楼的日子,那楼同张国立和剧雪主演的《混在北京》里面的筒子楼一样,黑鼓咙咚,两边都是堆积的杂物,与人走个对面也看不清是谁。我们相约哪天一起“胜利大逃亡”,天涯海角管它去哪儿,后来,亚兰去了纽约,罗韵远嫁欧洲,而我也终于告别了那段筒子楼生活,同时告别的还有带给我们欢笑和眼泪的校园。<br> 亚兰的信时断时续,有时阳光灿烂,有时阴雨连绵,去年收到她一封信,情绪极低,说自己还未谈婚论嫁,就在帝国大厦旁边上班,但那演绎过几场爱情故事的凌云之物却从来没心情上去过。她说,宛云,你能想象出我过的什么日子吗?<br> 帝国大厦,《西亚图不眠夜》里TOM HANS和MAG RYAN最后相聚的地方,TIME TO REMEMBER中加里·格兰特与他的恋人失之交臂的地方,亚兰每天看着它,却没心情上去,我好替她难过,真希望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男人会在那里约她,爱她,指给她看天上的星星,它们多半又大又亮,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有浮云遮掩。<br> 亚兰,人活一世,有些东西是不必早早知道的,我们又没有橡皮擦,可以把那些不该发生的故事擦去,还是让生活把该上的菜给我们上齐吧,是甜、是酸,是苦、是辣,且拿起刀叉,吃它下去,知道杏仁茶的做法吗?“所用为甜仁,然必搀入苦仁数枚,以发其香”,生活也一样啊,一点苦味,一点毒性,一点逆反····与人生都是极有益的,生活也像酿酒,陈了才香,各种东西一搭配,反而可以端上来给正宴压杯。<br> 亚兰,不管你如何怀念旧日的时光,那日子也不会再回来了,要是你还念我的好,无意中看到这篇涂鸦,嘘!请高抬贵嘴,别一激动把我顺口给叫出来,好吗?你若真忍不住叫出来了,也一定是一付又见到亲人的表情,那就加点背景音乐吧,姜文在《北京人在纽约》里开着车扯开嗓子狂吼过《翻身农奴把歌唱》,就它了:<br><br>
嗳···<br> 是谁帮咱们翻了身,<br> 是谁帮咱们做主人,<br>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br> 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br><br>
坏了,串人家《国际歌》上去了,嘻嘻,别笑,不许笑! <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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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原载于东西南北文艺复兴论坛<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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